聂因把她放到床上,静伫床畔,长久凝视着她脸庞。
垂在身侧的手,指尖微动。
还未抬起,门口忽地响起两声轻叩。
保姆进来帮叶棠换衣服,聂因收回视线,一言不发错身离开,将门带上时,保姆似乎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他回到楼下,徐英华在厨房煮醒酒汤,叶盛荣已回房休息。
蒸锅滋咕翻腾细泡,现下恰好无人,徐英华让聂因掏出红包,数数里头有几张。
聂因照做,一沓钞票翻完,徐英华不免吃惊:“这么多。”
他缄默无言,把钱放回封筒,要塞进她口袋。
徐英华却拦了回去:“妈不要,这些钱你自己拿着吧。”
聂因默顿半晌,依言收回口袋。
汤水在蒸锅里煮酿,母子俩相对无言。过了许久,徐英华轻叹一声,语带忧怅,提醒他道:
“虽然老先生给你封了个大红包,但妈心里也没个底,他是不是真心愿意接纳咱俩。你既然拿了红包,自己也要争口气,明年高考好好发挥,不要辜负老先生对你的期望,知道没?”
聂因无声点头,胸口却堵着一股气,压抑他本就紧绷的神经。
徐英华关掉蒸锅,将醒酒汤倒进瓷碗。聂因才刚转身,就被喊住:“你要上楼了吗?”
“嗯。”
“那正好。”徐英华把瓷碗放到托盘上,“你顺便把醒酒汤给姐姐端去,让她喝完再睡,不然明天起来肯定头痛。”
聂因动了动唇,站在原地没有吱声。徐英华看他一眼,有些不解:“怎么了,聂因?”
“没事。”他端起托盘,语声平静,“我上去了,妈,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徐英华点了点头。
……
推开房门,叶棠已在被子里窝好。
床头亮着一盏橘色小灯,聂因把醒酒汤放到一旁,并不急着将她唤醒。
他立在床畔,再度注视起她。
刚才母亲那一番话,像警钟敲在脑海,又一次提醒他,眼前这个女孩,和他是什么关系。
明明世上有那么多人。
明明世上有那么多人,为什么偏偏恰好是她。
为什么恰好是眼前这个女孩。
他要叫她姐姐。
聂因胸口窒闷,前所未有的无力感,几乎快要将他压垮。
如果喜欢上她,是种罪孽。
那她为什么,要千方百计引诱他?
为什么要在他动心之后,勒令他压抑自己,克制爱欲。
她明明什么都知道。
她明明看到了他的痛苦。
为什么却像局外人一样,袖手旁观,置之不理。
聂因立在原地,思绪漫漶脑海,直至听闻床上响动,才回过神来。
“渴……”
叶棠在睡梦中呢喃,嗫嚅轻声。
他沉默半晌,俯身端起瓷碗,用汤匙盛起汁液,慢慢渡进她口中。
叶棠蠕动唇瓣,喝了下去。
只是片刻之后,又含糊吐字:“渴……”
聂因于是盛起第二勺,再喂给她。
汁水没入齿缝,明明喝下去不少,她却还是轻嚷:“渴……”
聂因顿了顿,欲将她唤醒,让她自行把汤喝完。
某个念头,却倏地闯入脑海。
一下冻结住他。